列山謹在處理那台筆電的時候,墨靈黛站在背對他的地方,小心翻找著藍詩云的衣櫃、床鋪。
看在辛梓榆眼裡,墨靈黛的行動像貓一樣靈敏輕巧,細微得幾乎聽不見她動作的聲音,但列山謹微微聳起的肩卻一再透露他出正在承受某種壓力。
列山謹說電腦裡的資料僅只是被刪除,非常樂觀。所以墨靈黛忙的時候,列山謹也和程式奮鬥著。
「要我裝一隻木馬嗎?萬一明天這被警察扣回去,他們一開機我就曉得。」列山謹歪著頭看著辛梓榆,但飛躍的手指已經開始鍵入程式。
「這樣好嗎?」辛梓榆不表認同。
「倒是不用,」墨靈黛檢查著衣櫥:「人都死了,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,何況藍詩云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物。」
「不是說可能是謀殺案嗎?」辛梓榆說完才意識到太大聲,趕緊摀住自己的嘴。
墨靈黛從鼻子呼出很長一口氣:「我說的那種謀殺兇手,不會被法律追究。」
「法律不追究的可多了!比如把環境弄得一團髒亂的人。」列山謹手指工作著,嘴巴也沒閒著。
「阿謹,這、不相關……」辛梓榆一臉尷尬。
倒是墨靈黛本身一臉無所謂,繼續翻著藍詩云衣櫥下的抽屜:「啊!找到了!什麼什麼……心靈成長課,地點離這邊有點遠……喔!一堂課好貴!它說有益促進人際和諧,鬼扯!」
辛梓榆趕緊湊上去看:「星璇老師專班授課,星座、塔羅、生命靈數、冥想,體驗價一千元有找。這種小傳單我好像看過。」
「到學校發傳單?」
「不曉得,不過現在不是很流行嗎?妳覺得藍詩云去上過課嗎?」辛梓榆接過那張傳單,翻到背面看著印有地址和服務時間的簡介。
「辛梓榆你離那個髒鬼遠一點!」列山謹眼睛盯著電腦,喉嚨中發出壓抑憤怒的聲音:「否則你不要回三樓,會弄髒公共空間!」
「阿謹、別、別這麼……」辛梓榆看著列山謹,又看著墨靈黛,怕兩個人在死者的地方吵起來,顯得神情慌張。
幸而墨靈黛沒追究的意思,繼續專注在她的觀察上:「從自殺的原因猜測,她可能面臨哪些困境?她這麼年輕,從起居行動、家居擺設、照片表情,還有租屋行為來看,都不像經濟有壓力的人,那麼她的困境大概只剩一個,感情問題。當一個普通女大生遇到感情問題,不像職場女性可以從工作和升遷找到情緒出口或逃避方向,而她也不像喜歡專注在課業上的人,那麼她會希望找個心靈導師指引已迷失的方向,上點心靈課程什麼的來自我安慰,這時候命理是比較簡單方便吸引人的選項。」
「失戀?可是沒見她帶朋友回來過……」辛梓榆努力回想,但他因為作品都在學校教室做,所以其實在家裡的時間也不多,實在沒什麼可參考之處。
「沒帶回來?那隔壁那間怎麼說?」墨靈黛挑著眉。
「對耶!兩房一廳,照理說她找這種公寓應該是跟人合租才對。」
「可惜並非如此。我們過去看看隔壁。」墨靈黛走出房間:「房東跟我說過,藍詩云有點奇怪,一個人竟然自己租了一層,我還跟房東建議過,合約上附註不准開趴吵到其他住戶,也不准飼養大型寵物……要養幾隻貓幫忙吃蟑螂倒可以。」
「髒鬼!」列山謹因著關鍵字,再度發作了。
「墨靈黛,求妳了……」辛梓榆哭喪著臉追上墨靈黛,近乎哀求地希望她不要再刺激他精神如此脆弱的室友了。
「你可以幫他一把,強迫症是可以治療緩解的。」墨靈黛轉身,對辛梓榆攤手聳肩,那一副「老子天生如此」的蠻橫表態,讓辛梓榆眉頭更是皺成了一團。
「如果真帶男朋友回家,估計以現在大學生開放的程度,是擠在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才對,單人床更好!」墨靈黛繼續走她的、說她的。
「不是每個大學生都這樣好不好!」辛梓榆跟在後頭抱怨。
「難道另一個房間是倉庫不成?不,又不是名媛闊太要衣帽間,但一定和她的私人興趣有關,詳情要實地勘查才知道。」說著,墨靈黛已在另一扇門前,並把房門打開。
那是一間有點詭異的房間。地上鋪著兩張長形、兩張圓形瑜珈墊、兩支有氧舞用的小啞鈴、一個水壺、一個小型中式焚香盧,散落著幾本瑜珈、韻律舞和禪坐的書,房間各角落還擺著各色水晶、銅錢,牆上掛著一張人體穴道圖、一張西洋魔法陣、一張捕夢網、一張六字大明咒。這布置顯然什麼派門都不是,大概沒有什麼特別意義,只是胡拚硬湊掛個安心。
「好像猜對了什麼。但是第二張瑜珈墊是要怎麼解釋?」墨靈黛歪著頭直盯那多出來的墊子。
「有人跟她一起練瑜珈……」辛梓榆弱弱地說。
毫不意外地換來墨靈黛的白眼,只不過,剛鄙視完辛梓榆,她又立刻去拍他的肩:「你看你看……」
辛梓榆循著墨靈黛的眼神望過去,赫!列山謹又從門邊露出半個臉來盯著室內看了!他哪時候有這種壞習慣的?
「阿謹,你想嚇誰啊?」
「我把檔案都備份完,也把筆電恢復原狀了,我想回家。」列山謹一如先前,惡狠狠地瞪著墨靈黛,彷彿擔心她有毀滅光束似的。
「是該走了,警察已經通知家屬,她父母在隔壁縣而已,我們快閃為妙。」墨靈黛拿起手機拍下房間每個方向、角度的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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