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古鏡似乎整頓好了思緒:「兩位,我想妳們應該不至於現在就期待我給妳們正確答案,不過我們可以依目前狀況來做整理和歸納。」
另外兩人表情凝重,專注地看著古鏡,家宇尤其緊張。
「這條蛇,並不是存在於跟我們同一空間的形體,簡單來說,是近於鬼魂的存在,所以我稱牠為『蛇靈』,只有頻率相近的人看得見。」古鏡接著自己的敘述:「我想唯小姐應該就是那個頻率特殊的人,曾 小姐,妳是她的朋友,頻率也有某部分與唯相近;但是隨著年齡增長,曾 小姐的頻率和唯 小姐漸行漸遠,這是後來曾 小姐和其他人看不見蛇靈的緣故。其實,這條蛇打從遇上唯小姐起,就一直跟在唯小姐的身邊。
「家宇,就像你們去廟裡所拍到的照片一樣,薇恩一直跟在你們身邊……正確來講,是跟在雅紅身邊。」
「難怪雅紅那陣子總是夢到薇恩!」家宇恍然大悟。
「那也是因為雅紅和薇恩之間有太多的情緒牽扯,薇恩的執念太深,取代著蛇靈的位置,但畢竟她和蛇有交易,她無論是否做完自己的事,都要帶些糧食給蛇,所以一定會有人犧牲。這和曾 小姐當年的狀況是一樣的。」古鏡簡單解釋了這些離奇死亡背後的原因。
「那麼……之所以雅紅到現在還活著,是因為她和薇恩之間的事情還沒結束嗎?」家宇承認這樣形容雅紅的狀況,是有點過分,不過這節骨眼他也顧不了什麼文辭修飾的問題了。
「這確實很有可能。」古鏡回答。
「我插個話,古鏡 小姐,妳是否有方法知道唯是基於什麼理由,非得跟蛇交易不可?因為我還是覺得太奇怪……唯和蛇相處的時間……實在太長了,而且和薇恩學妹的狀況差異相當大,我幾乎找不出什麼共通點……甚至不清楚為什麼我沒有遇害……」曾芝喬問。
「曾 小姐,妳並不是沒有遇害,而是幸運逃過一劫。」
曾芝喬臉色一變,似乎是想起了當年她莫名墜樓的意外。
「可是……為什麼……為什麼我沒死?」顯然當年的惡夢到現在還糾纏著曾芝喬,她不但無法忘卻,每次回憶時都還餘悸猶存。
「也許唯 小姐一直在妳身邊,她救了妳。妳們當時拍過照嗎?說不定照片上也跟家宇他們的一樣,唯在妳們身邊如影隨形。第一名死者都是跟蛇靈直接接觸的人,很可能是幫蛇靈帶『糧食』的引線。」古鏡答覆,同時也算解答了家宇他們那些靈異照片的問題。
「那速度算不算是個問題?」家宇接著:「這次死亡速度明顯加快了,根本措手不及,我自己想前想後,實在想不出我們做出什麼讓事情這麼惡化的事。」
「其實兩次事件有很大的差異,不是嗎?上一次沒人失蹤,唯的死因雖然至今仍是懸案,但我們這些人還全程參加了唯的喪禮,甚至看到唯的骨灰……」曾之喬的疑惑也比家宇小不到哪裡。
家宇小小地嘆了口氣:「我還是很想知道雅紅跟薇恩在宿舍的吵架內容,說不定有關係,薇恩跳樓是在吵架之後,我想那一定是關鍵!」
「也可能是情緒累積到某個程度,吵那一架之後爆發出來,才衝動跑去跳樓。我們當初才真的不曉得唯到底為什麼……自殺。」
「難道唯學姊……自殺前,都沒有怪異舉動嗎?」家宇突然精神一振,隱約中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麼重點,雖然還不清楚。
曾芝喬覺得自己心跳突然加速,她被提醒了這個遺忘已久的疑點:「這麼一講,還真的有!她死前大約一、兩個禮拜內,行為和精神狀態都不能算正常,常常翹課、實驗缺席,常說不舒服,但看的見她的時候,她精神都不錯,有的時候甚至亢奮!唯平常不會這樣,她很活潑也很合群,但那一陣子幾乎都獨自一個人行動。說來,是我太大意,竟然沒警覺,還只拼命忙自己的事……」
「這不是妳的錯,別自責了。」古鏡稍稍安慰曾芝喬後,繼續引導話題:「妳現在回想一下,她的怪異舉動有沒有透露可能自殺的訊息?」
曾芝喬努力回想,然後搖搖頭:「沒有,甚至大多數人還覺得那陣子唯特別開心,應該是遇到什麼天大的好事。」
「妳們兩人感情這麼好,難道她都沒留什麼訊息之類的給妳?」
「訊息?勉強來說的話,就只有一封不明不白的遺書。」
「遺書!」家宇一聽,立刻尖叫了出來。
「怎……怎麼了嗎?」曾芝喬錯愕。
「妳留著嗎?那封遺書……」家宇臉色泛白。
「如果在妳身邊,可否跟妳借來看看?也許我可以看出些什麼。」古鏡仍是一派冷靜,似乎抓到了自己能用的可循之跡。
「妳們稍等,我去拿。」說著,曾芝喬迫不及待起身,帶著慌張跑向另一邊。
原地的家宇神色依然沒有鬆懈,抓著頭髮。
「你這也太激動了吧!還是……你有什麼忘了告訴我?」古鏡對於家宇的異樣,稍一思考便在心中有了盤算。
「我……不確定……」家宇欲言又止,煩躁得又抓了幾下頭髮:「讓我想一想。」
在幾分鐘的靜默之後,曾芝喬返回,臉上滿是鬱悶與疑惑。
「奇怪,我這幾年一直都收得好好的,自從來這裡之後也沒搬過家,怎麼找不到……」曾芝喬還陷在思考之中:「你們不急的話,請再等等,我再回去找仔細一點。」
家宇臉色更加難看,盯著曾芝喬,並從自己的隨身背包取出一個老舊的米色西式信封:「不……不用了,妳……看看這個……」將信封遞給曾芝喬。
曾芝喬定睛一見,臉色一下刷白,瘦小的身形顫抖了起來,許久,才伸出發顫的手勉強接過信封。
開封,抽信,眼淚落下。
「就是它……怎麼會在你身上?」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,透露了內心積壓多年的害怕。
「我和學弟妹在妳們的舊住處找到……這封信,是什麼意思?」家宇明顯感到自己的冷汗,但依舊提起勇氣:「我一直期待這天的到來,但我又是如此放……」
「停、停止!」古鏡瞬間大喊,一縱身跳離座位,右手揮出按住不知何時站起身往曾芝喬撲去的雅紅。
眼看雅紅面目扭曲、四肢掙扎,表情似極端痛苦又極端凶惡,身上不知何因而泛出青紅交錯的印子,有如索命厲鬼,被古鏡的手掌按住額頭,卻還拼命地揮舞雙手,掙扎向前,喉嚨裡也開始發出不明的低音,像深山洞穴中陰風吹過所夾帶的空洞低鳴,陣陣哀怨。
家宇和曾芝喬早已嚇得發愣,兩人看著凝神與雅紅對峙的古鏡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不知多久後,曾芝喬才猛然回神,抓起胸前的十字架唸出聖經文句。
也許兩人的力量產生相輔相成的效果,雅紅已不像起初猙獰、一味蠻力衝撞,慢慢有緩和的跡象,古鏡也抓住這時機,左手在雅紅胸前指指畫畫,錯愕的家宇再次經歷了未知力量的凶險,但或許有古鏡在場,驚怖感已不如以往強烈,反而多了對其他人的擔憂。
突然,雅紅白眼一翻,全身癱軟倒地。
三人也瞬間停止了動作。
古鏡吐出一口大氣,慢慢轉身,背對雅紅而看向曾芝喬和家宇。
在鬆了一口氣同時,兩人又瞪大了雙眼。
古鏡閉了閉眼睛,好似早就了解背後所發生之事。
「古鏡,我們是不是……」家宇鐵青著臉問。
「讓她去。」古鏡冷靜如昔。
「為什麼?」曾芝喬也問。
「雅紅早就被蛇靈下咒,但因為薇恩的關係,一時帶不走她;我想,蛇靈應該在等剛才那時的契機,有人唸出當年遺書的內文,啟動了咒的力量。不攔下她,是因為我已經在她身上留下可供追蹤的靈咒,我們可以從她身上找出蛇靈的據點或行動模式,說不定有機會找到薇恩。」
「原來是這樣。」家宇聽過古鏡的盤算,稍微鬆了口氣,卻又開始擔心雅紅。
「剛才多謝妳,曾 小姐。」古鏡向曾芝喬道了謝。
曾芝喬一愣,想起應該是剛才唸出聖經的舉動,搖搖頭:「不用客氣,說來,這也是我們當年所留下來的麻煩……」
「那……雅紅真的沒問題嗎?」家宇還是問了。
「現在她是蛇靈的引信,所以人身安全還不至於出太大狀況,只要隨時掌握她的行蹤即可,不過也不能拖太久,畢竟不曉得救回來之後會有什麼後遺症。終究還是冒了個險。」古鏡看著窗外雅紅逃脫出去的方向。
「那麼,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?」曾芝喬問。
「禱告吧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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